“糖尿病狗胰管结扎。令狗存活，直到病变的腺泡从胰岛中去除。试图分离内分泌

液，以排泄糖尿。”这段语无伦次的文字，写于 1920 年 10 月 31 日凌晨两点。文字的作者是加拿大年轻的外科医生班廷，他在睡梦中被灵感击醒，匆忙记下了上面这段话。

医校联手铸造传奇

班廷出生在基督徒家庭，大学毕业时，逢第一次世界大战，班廷去前线成了一名军

医。战争结束后班廷回到多伦多，之后他怀揣着成为整形外科医生的梦想去了伦敦。

1920 年 10 月，班廷计划在西安大略大学做一个关于碳水化合物代谢与胰腺关系的讲座，准备讲座时，他看到一篇 12 页的文献《胰岛素与糖尿病的关系：通过胰腺结石案例所做的研究》。班廷读完文献，倒头便睡，半夜却突然被灵感惊醒，于是便有了开篇那段文字。 班廷认为通过结扎胰腺导管，使胰腺中的腺泡组织坏死，便可消除消化酶对胰岛及其提取液的影响，从而可以分离出胰岛组织并可利用其提取液来治疗糖尿病。带着这样的设想，班廷来到了多伦多大学生物化学家麦克劳德教授的办公室，激情澎湃地阐述了他的构想。麦克劳德同意给他提供一间实验室和十几条实验用狗，并将正在多伦多读研究生的贝斯特分配给班廷做助手。期间，班廷发明了一种方法来制备胰腺提取物。1921 年 9 月，最初准备的实验用狗全部用光，为了维持实验，班廷不仅变卖了伦敦的家当，还做手术赚钱，变卖手术器械，甚至去捕捉流浪狗用于实验研究。1921 年 11 月中旬，班廷提出了用牛胚胎制备胰腺提取液。医校合作走向成功的第一步。

科研合作反惹猜忌

由于班廷提取出的胰岛素杂质过多，需要进一步提纯。麦克劳德建议将提取液命名

为胰岛素，并为班廷组建了新的合作小组，包括当时正在多伦多大学做访问学者的加拿

大生物化学教授詹姆斯 . 伯特伦 . 科利普。 麦克劳德亲自参与实验指导，并对团队进行了明确的分工。 但此时科研团队出现了问题。一方面， 科利普开始承担“纯化”胰岛素这项最为关键的工作，先后发明了真空蒸馏法和酒精提取法，麦克劳德也参与其中。另一方面，外科医生出身的班廷却担心自己成果会被麦克劳德、科利普等人“窃取”。

1921 年 12 月在美国生理学学会上，麦克劳德和班廷共同发表了《特定胰腺提取液

对摘除胰脏导致的糖尿病的疗效》的学术报道。这篇报道加深了班廷对麦克劳德的猜忌，

班廷认为，在整个胰岛素提取的过程中麦克劳德完全没有参与其中，现在却想来窃取他

的劳动果实。在随后进行的临床试验中，班廷与麦克劳德争吵不休。而科利普在历经数

月的辛勤工作后，终于用分馏法测出当酒精浓度为 90% 时，有效活性成分胰岛素可被锁定在蛋白质小球之中。这个实验成果使他激动不已，但面对被猜忌冲昏了头脑的班廷，科利普拒绝说出自己的做法。班廷失控了，大吼着打伤了科利普。这次暴力事件，彻底击垮了原本就不稳固的信任，科利普离开了多伦多大学，班廷整日酗酒，沉沦度日。在此状况下，贝斯特通过夜以继日的工作重新获得制备胰岛素的方法，并直接将制备好的胰岛素交给了班廷。研究小组最后决定，以贝斯特一人的名义为胰岛素制备工艺流程提交专利申请。

校企合作以济苍生

美国礼来公司在获悉这一科研成果后，立刻向多伦多大学提出合作事宜。20 世纪 20

年代，人们普遍认为科学研究的客观性与产业利益存在根本冲突，但多伦多大学深知固

守陈规将导致更多的 I 型糖尿病患儿因为得不到及时的救治而死亡。最终，多伦多大学决定与礼来公司合作。1922 年 6 月 29 日， 校企合作协议正式签订。这次的合作双方都拿出了十足的诚意：科利普前往礼来公司位于印第安纳波利斯的研发部门，将他们所掌 握的全部技术倾囊以授。而礼来公司在合同签订之前便积极投入研发。1923 年 1 月，礼来公司开始通过零售药店向开业医师限量销售胰岛素，1923 年 10 月，胰岛素可通过处方直接购买，到 1923 年末，礼来公司总共出售 6000 万瓶胰岛素。值得一提的是，多伦多大学将胰岛素提取技术专利以 1 美元的象征性价格卖给了礼来公司，而礼来公司给每支胰岛素的定价为 3 美分，这使得糖尿病患者的救命良药真正走入寻常百姓家。

余音袅袅引人深思

胰岛素的诞生赢得了 1923 年诺贝尔生理学或医学奖的垂青，但班廷并不高兴，因

为获奖名单是他和麦克劳德二人共有。班廷认为这份功劳属于他和贝斯特，并当场宣布

与贝斯特平分奖金。这使得麦克劳德十分尴尬，作为回应他也宣布把奖金与科利普共享。

诚然，若没有班廷天才般的灵感与坚持不懈的努力，胰岛素的发现或许还要等几十年的时间，然而不可忽略的是麦克劳德组建的科研小组给了每位参与者施展才华的空间，聚集了大家的智慧。可惜班廷的猜忌破坏了团队合作，也一度导致自己的消沉。所幸，多伦多大学在与药企合作问题上做出了正确的决定，终于使胰岛素为糖尿病患者带

来了福音。